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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病患者Mallory Smith的故事,还在继续

日期:2023-02-21

2月的最后一天是欧洲罕见病组织(EURODIS)从2008年发起的世界罕见病日。正是因为罕见,所以对这类疾病和病人的了解、认识和研究是相对匮乏的。在此,笔者想和各位读者一起分享一个罕见病病人的故事。


2019年初,笔者关注到STAT网站上两篇关于囊性纤维化患者Mallory Smith的报道,深受触动,并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肾移植公众号上撰写了一篇评论文章。三个月后,Mallory的治疗过程在美国器官移植杂志发表,同篇的3个案例中,另两位患者在噬菌体治疗下起死回生,唯有年轻的Mallory不幸离世。文章中详细叙述了Mallory治疗的全过程,她遭受了几乎所有急救和支持措施带来的苦难,但依然没能挺过去,令人感慨。


Mallory从小患有囊性纤维化,这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突变引起的遗传病,患者肺部会逐渐被粘液占据,不但导致呼吸困难,还是细菌感染的温床。雪上加霜的是,Mallory感染的洋葱伯克霍尔德菌同样是一种临床上罕见的病原体,Mallory的这株菌耐药性非常强,除了米诺环素外对其他的抗生素全部耐药,抗生素治疗效果很不理想。在Mallory 25岁的时候,细菌感染已经扩散到胸腔,虽然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破例为Mallory进行了带菌肺移植手术,但是细菌并未完全随着原来的肺而消失,术后很快便出现复发并感染了移植肺,情况更加糟糕。Mallory一家不愿放弃,开始求助于尚在临床试验阶段的噬菌体治疗。


但来自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噬菌体治疗团队并没有这种细菌的噬菌体,于是不得不在网络上发起求助,为Mallory寻找噬菌体的消息通过社交媒体传播到世界各地。虽然在许多人的接力和等待下,最后找到了一株噬菌体,也通过了美国食品药监局FDA的伦理审批,但是太晚了。开始噬菌体治疗已是移植的6个月后,Mallory又同时出现了脾动脉瘤、免疫抑制剂相关肾衰竭和抗生素相关肝损伤,那株满载所有人希望的噬菌体也没能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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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llory Smith和她的主治医生Dr. Jonathan D'Cunha在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摄影:Diane Shader Smith(Mallory的母亲)


Mallory在过完25岁生日后的一个多月去世,但她的故事还在继续。


两位青年Sacher和Zheng在读到Mallory寻找细菌杀手的绝望求助后,创建了噬菌体目录网站https://phage.directory/,通过请世界各地的噬菌体研究者登记并承诺分享各自拥有的噬菌体毒株及信息,来加速寻找噬菌体的进程。


同时,杀死Mallory的洋葱伯克霍尔德菌存活了下来。科学家们要用这个条件致病菌作为诱饵来捕获能裂解它的噬菌体,让Mallory的悲剧不再重演。但是,对这种细菌来说,找到最佳的捕食者并非易事。因为在细菌与噬菌体的长期斗争中,并非每一次都是细菌告负,噬菌体也有妥协的时候。所以,一些噬菌体感染细菌后疯狂复制并裂解细菌;而另一些噬菌体却和平的整合在细菌中,并不裂解细菌而是随着细菌的增殖而增殖。很显然,对于噬菌体治疗,我们需要前一种噬菌体,而对于洋葱伯克霍尔德菌,很多科学家努力筛选得到的却是后一种温和性噬菌体。


但科学家们并没有放弃,正像我们不会放弃对每一种罕见病所做的努力。这株细菌从一个科学家传递到另一个科学家,住过一个又一个冰箱,从Mallory在匹兹堡的医院病房传递到6000英里外耶路撒冷的一间实验室。在这里,希伯来大学的Ronen Hazan教授带领的团队希望能建立针对洋葱伯克霍尔德菌的噬菌体库。


Hazan教授一直致力于噬菌体方向的研究,近年来在噬菌体治疗方面也进行了尝试,2019年报道过通过噬菌体合并抗生素治疗耐药鲍曼不动杆菌和铜绿假单胞菌骨感染的成功案例。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噬菌体,他们收集任何能想到的样本来筛选噬菌体,从来自医院的痰液、尿液和粪便样本,到江河湖海和雨后的小水坑都不放过。不管实验室哪一个成员去度假时,都面临一个要求,“带点土呀、水呀啥的回来”。


Hazan教授团队也常规性的从西耶路撒冷的污水处理厂收集样本,“每个人都会抱怨那股臭味,但我们在污水中淘金子”,Hazan教授的团队做到了。经过不懈努力,他们终于从西耶路撒冷的污水找到一株绝佳的捕食者,对Mallory的细菌具有超强的裂解能力。于是,没有任何争议,团队所有成员一致决定用Mallory的名字来命名这株噬菌体,叫做BCMallory1,其中BC是宿主细菌的简称。



当Mallory的母亲听到这一消息时,她哭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苦乐参半的感觉,“你知道那种痛苦,所以你不想要任何人经历这种痛苦,但同时你又会不甘,Mallory本可以活下来”。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噬菌体创新应用与治疗中心联合主任Steffanie Strathdee女士的丈夫曾感染超级鲍曼不动杆菌后濒临死亡,后经噬菌体治疗痊愈。她接受STAT的采访时说道,“我们不想再有另一个Mallory Smith,我每天都想到她,我们离救活她如此接近”。但疾病就是如此残酷,我们唯有努力做好所有准备工作,这样当下一个像Mallory一样的病人出现时,就能够马上启动救命的疗法。

 

注:本文部分内容来自STAT网站Eric Boodman发表的文章“A fitting memorial: Superbug treatment named for the patient who inspired its discovery”

https://www.statnews.com/2020/01/23/superbug-phage-therapy-named-for-patient-who-inspired-discovery/


本文原载于“上海噬菌体与耐药研究所”微信公众号,作者:吴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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